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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天气仍像昨天一样。阴,但并不阴沉。
中午看到一张照片。有日本援助物资上的一首诗:青山一道同云雨,明月何曾是两乡。感动。
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抬起头来,向希望处看,向更多面对艰难却仍在努力的人看,比如火雷两山医院的建设者们;向无数疲惫不堪却依然坚守岗位的人看,比如所有冒着感染危险的医护人员。还有,那些做着各种服务的志愿者们。还有……许多许多。看看他们,便会明白:时至今日,我们绝不能恐慌或崩溃。如果我们恐慌和崩溃了,他们所有的努力,都将白费。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:守住自己,管好家人。服从指挥,完全配合。咬紧牙关,关门闭户,让自己挺过这一关。大概,这就是我们的贡献了。
何况,现在的局面真的是在好转,虽然没有人们期待得那么快,可是好转不就是希望吗?而湖北,在多方支援下,正在朝拐点迈进。今天方舱医院已有多人出院。痊愈者的脸上都露着笑容,这不是装出来的笑容,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说起来,武汉这座城,我生活在这里也有六十多年了。自两岁被父母从南京带来此地,就再也没有离开过。我在这里上幼儿园,上小学,上中学,上高中,上大学,以及参加工作;在这里当搬运工(就是在百步亭呀!),当记者,当编辑,当作家。江北的汉口我住过三十多年,江南的武昌我也住有三十年了。在江岸区生活,在洪山区读书,在江汉区工作,在武昌区定居,在江夏区闭关写作。大学毕业后的三十多年里,我还因各种身份,参加过无数会议。我的邻居同学同事同行熟人朋友,几乎深潜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真的就是拐个弯,便是熟人。
我一直说,我所有记忆的根须都深深地扎在这座城市,是随着这些我从幼童到老年前前后后认识的武汉人扎下去的。我就是地道的武汉人。前两天,一个网友私信给我传了一段文字。那是一段我自己都已经忘光了的文字。那是上世纪的某年,陈晓卿在央视纪录片部主持做《一个人和一座城》的纪录片时,我为武汉写的撰稿词。我写道:“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,跟世界上许多的城市相比,武汉并不是一个宜人之地,尤其气候令人讨厌。那么我到底会喜欢它的什么呢?是它的历史文化?还是它的风土人情?更或是它的湖光山色?其实,这些都不是,我喜欢它的理由只源于我自己的熟悉。因为,把全世界的城市都放到我的面前,我却只熟悉它。就仿佛许多的人向你走来,在无数陌生的面孔中,只有一张脸笑盈盈地对着你,向你露出你熟悉的笑意。这张脸就是武汉。”记得纪录片播出后,画家唐小禾老师给我打电话,说你这一段讲得太好了。这也是我们所想的。唐老师是比我在武汉生活得更久的更地道的武汉人。
正因我们在武汉生活得太久,正因我们与武汉无数人密切相关,才会尤其担心这座城市的命运,才会为它的苦难而深深悲哀。那么洒脱那么爽快那么喜欢没理由的大笑的武汉人;那些说话噼里啪啦,让外省人以为是吵架的武汉人;那些充满烟火气充满江湖义气充满没来头的自信的武汉人。你熟知了,你才知道他们有多么热诚多么爱耍酷。
正炒菜时,同事告诉我:她的同学下午在市妇幼顺利剖宫产,生了个八斤四两的胖小子。她还说,新生命的降临让人开心。
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。是的,新生命的降临,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希望。
正月十八(2月11日) (方 方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