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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我们全家沉醉在高兴的氛围中时,8月6日早上,我突然接到廖副主任电话,说可能是麻药原因,妹妹做完手术醒来后精神反常,他们正在进行治疗,要我们买一粒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送去,并让我下午到她床前开导开导她。
获此消息,我的心又像突然压了一块石头:刚说手术顺利、状况良好,怎么又生波折,在精神上出现问题!为了治好妹妹的病,我愿百分之百地配合医生做好一切工作。我知道同仁堂的安宫牛黄丸一粒六七百元,如果吃它能见效,买10粒、100粒或者更多我也愿意。我对廖副主任说:“一粒行吗?多买一些吧?”廖副主任说:“一粒就够了。”
我担心妹夫买错药或买的药质量不好,陪他到北京同仁堂本店购买。那天北京下雨,我怕药被雨淋了影响质量,又买了两个塑料袋,包了又包,以最快的速度将药送到大夫手中。
下午,我来到“外科恢复室”。护士让我戴上口罩、穿上隔离衣,带我来到妹妹的隔离病室。这里,寂静无声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液气味,我看到廖副主任和一个护士正在给妹妹插鼻饲管。原来,妹妹手术后不能进食,护士给她插了鼻饲管往胃中送食。她术后醒来精神恍惚,说有人绑架了她女儿姗姗,拼命拔掉插在鼻孔中的管子要去救女儿,护士们和她推来挡去,她便对护士产生怨恨,不仅怒目而视,还有脏话出口。
一位小护士轻声地对我说,“这是她第二次拔掉管子了”。为手术后护理和防止她拔管子,年轻的护士们“奶奶”长“奶奶”短地亲热她、哄着她,一天24小时轮换守护在她身旁。
我不好意思地小声向廖副主任和护士们感谢与道歉,他们向我打着没关系的手势。
我跟妹妹打招呼,她竟不认识我。为了让她相信女儿无事,我与姗姗通了电话,并让她看视频。女儿泪流满面地对她说:“妈妈,我是姗姗哪!我没事。”可她竟说视频中的人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,也不相信她的话。
我们兄妹感情很深,几十年未曾红过一次脸,而且她从来都相信我的话。临别时我流着泪水对着她说:“妹妹,我是你大哥,你要相信我,姗姗现在很好,一定要听医生护士话!”
妹妹两眼木木地望着我,像是若有所思,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。
我担心妹妹一直会这样,要是长期精神失常怎么办?这会给她和亲人在生活上、精神上造成多大的痛苦!我甚至怀疑当初让她来京治病的决定,是不是害了她?
不过,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坏,我离开无菌病室时,廖副主任说:“她这种现象过去出现过,过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。”
我不知道他是安慰我,还是真的。妹妹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“过一段时间会好起来”?“一段时间”是多久?我们只能焦虑地等待着。
事情很快有了转机!7日早上廖副主任给我打来电话,说“病人完全清醒了”。当时我脑子满是妹妹疯疯癫癫的情景,对他的话有点发懵,马上追问一句:“您是说她的脑子现在完全清醒了吗?”“是!完全清醒了!”对方话里透露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。“太好了!太感谢您了!”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了。
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。我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所有亲人。
当天下午,我又去病室探视。妹妹一见到我哀泣不成声,断断续续地说:“我做了一个梦…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”
(《文摘报》连载之六)
(《时代报告·中国报告文学》2019年第7期 王开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