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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人文知识趋向饱和的时代。当我们讨论某个问题,这个问题几乎总是前人讨论过的,我们必须在前人的基础上讨论这个问题。这当然是有好处的,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嘛,但也并非没有坏处,可能会被前人的肩膀挡住视线呢!也就是说,我们经常无法讨论问题本身,而是在讨论对问题的讨论,真正的问题已被“对问题的讨论”遮蔽了。
如今不少人,对民国学人抱有一种“仰望”态度,甚而有所谓“大师之后再无大师”的论调。其实论人文知识处境,前辈也有占便宜的地方,我们也未尝没有吃亏的地方。民国“大师”们写论文,史料固然很扎实,但脚注并不太多,因为他们是学术的拓荒者,往往只需引证原始文献,而不太需要引证同时代的学术文献。他们往往只需直面问题,直接处理第一手文献就够了;而我们,则必须处理无数的第二手第三手文献——如此写成的论著,也不过增加一个新的第二手第三手文献罢了。
要讨论真正的问题,就得穿透那些“对问题的讨论”,穿透由无数第二手第三手文献组成的糊涂账,那也需要费大力气,需要高明的眼光,就如希腊神话中的大力士赫拉克勒斯清扫奥格阿斯牛棚一样! (顾思齐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