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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遇诗歌,是在11岁的中秋夜。
赣南某农家小院,3个孩子围坐在父亲身边,一会儿望望皎洁的月亮,一会儿又望望父亲,他们在聚精会神地听父亲讲解毛泽东诗词《蝶恋花·答李淑一》。父亲的故事讲完了,孩子们却依然沉浸其中,眼里闪着泪光。这首诗是我能熟背的第一首诗词。从此,每当开学拿到新课本,我会把语文书里所有诗歌挑出来背诵。
初二时,语文老师让大家写庆元旦作文,我模仿七律格式,每句7字,共8句,标上《七律·庆元旦》,结果被老师找谈话。老师说,七律讲究格律对仗,不是凑个字数、排列一下句子就可以叫七律的。我羞得脸发烧,从此知道格律诗是一门高深的艺术,不可造次。
当知青时,不知从哪儿借到了郭小川的诗歌集,非常喜欢里面那首《团泊洼的秋天》。我反复诵读,整首背熟—— “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,忠贞不渝,新美如画”,这成了我向往的目标和干活的动力。那时,我下乡所在的林场有位回乡知青,父亲是县文工团编剧,家里有很多藏书。我认她为干姐,从她那里借到了《女驸马》等剧本。诗歌般的台词唱词让我爱不释手,开始模仿着写诗表达情绪,与干姐你来一首我往一首。能找到的最早一首诗词,是送给干姐的《玫瑰》,写在我19岁生日那天。可笑的是,那时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玫瑰,只知道玫瑰有刺。
接触唐诗宋词是上大学的时候。医学院的课业太重,要背的东西太多。这时,我借来了唐诗宋词,它们滋润着我的生活,开发着我的想象力。比起唐诗,我更喜欢宋词,熟背的也多。然而,在我生命中,最重要的诗,莫过于舒婷的《致橡树》,我称其为“救命之诗”。那时我遭遇了一场失恋,历来自信的我跌到了谷底。在这个关头,我遇见了《致橡树》,它像一盏灯,照亮了我,生命的火焰渐渐复燃,诗歌和文学确实是我生命的拐杖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遇上台湾诗人席慕蓉的诗,她的诗那么亲切,离我那么近。吟着、背着,自己的诗句就一行行地出来了。某日,发现自己的日记本里已有不少排列成行的句子,于是,买来一本漂亮的笔记本,把这些排列得像诗歌的句子都集中到这个本子上。这便是我的手抄本诗集。从心中流出的句子多是现代口语诗的模样,但我仍喜欢古体诗词,不时模仿着写上一两首,却始终没有得门而入。
几年前,美东12位诗友相约出版诗歌合集,主编要求每人用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诗观,我冲口而出——诗是心灵的放歌!时至今日,仍觉得这句话最能代表自己的诗观。创作的过程,就是感觉从心流向指尖,再通过笔尖化作句子流到纸上。有时半夜醒来,被情绪搅得不得安宁,只有释放到了纸片上,才能继续安睡。
每次创作,就像自己在高兴时唱一首歌、激动时跳一段舞、郁闷时吼一嗓子、思念时洒一场泪一样。唱完了,跳完了,吼完了,哭完了,就舒畅了,就心安了。
转眼,遇见诗歌、爱上诗歌已半个世纪,我把诗歌称为 “情人”,不离不弃。有时间隔多年不写一首;情绪波动时,又可以一天写上好几首。诗歌的精进没有止境,好诗让人产生共鸣,对于大多数诗歌爱好者来说,诗歌是表达心境的工具,我也不例外。有缘人可以读出里面的情绪,看到里面的故事,甚至会受到感动。而这时,诗歌便体现了它的最大价值。
爱诗吧,它不会亏待你!(梓 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