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▌闫广财
北京众多公园中,我去得最多的,是位于南城中轴路东侧的天坛公园——孩提时父母带着去,小学时和邻居小伙伴去,中学时和同学去,恋爱时和女朋友去,有了女儿后带着女儿去……
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前门大街天桥路口东边临街的大院中,离天坛很近。从大院门口往东走四五百米远就是天坛灰色的坛墙,再往东过了金渔池就到了天坛北门。从大院门口往西走,到天桥路口向南,过了自然博物馆就是天坛西门。因为离得近,上天坛的次数自然就多了。
那时候公园门票便宜。以天坛为例,大人门票5分钱,学生门票2分钱,学龄前儿童身高不够1.2米免收门票。而且,祈年殿、圆丘坛、皇穹宇三个主要景点,当时一张门票都可以游览。
学生时代去天坛,有两个特别印象:
一是天坛公园面积大,比北京许多公园大出不止一点两点。从永定门内大街北边的天坛西门,坐公交车围着坛墙走天坛路到体育馆路西边的天坛东门,整五站地的距离。即使走马观花逛一次天坛,一圈转下来最少也需要两个小时。如果逛得仔细,起码要半天时间。
二是天坛公园里花卉树木多。鲜艳娇美的桃花、盛开如雪的梨花、姹紫嫣红的月季……除了花卉,公园里最多的是松柏树,树龄一二百年至五六百年的超过3500棵,无论圆柏、侧柏还是桧柏,均树形优美。树冠浓密,寒冬季节仍翠绿如玉。祈年殿、皇穹宇、圆丘坛、斋宫,这些古建筑在蓝天白云与森森松柏的映衬下,更显得巍峨肃穆庄严。
天坛设内外两道坛墙,北为圆形,南为方形。天坛北边的坛墙从精忠街南口,以圆形的弧线从东往南折。两道坛墙把坛域分为内坛和外坛。内坛里有祈年殿、皇穹宇、圆丘坛、斋宫、丹陛桥、长廊等景观,我都多次去过。外坛现存的主要古建筑是神乐署,不开放,所以我没去过。
从西门进天坛往东走,过二道门路南侧是近4万平方米正方形的斋宫。斋宫是古代皇帝斋戒专用宫室,每年祭祀前,皇帝要提前三天到斋宫斋戒。斋宫外边四周贯通着宽十多米、深六七米,笔直陡峭的壕沟,进出斋宫只能通过汉白玉石桥。上小学时,我管斋宫的壕沟叫护城河,心中奇怪这河沟为什么从来没有水,沟底长满了荒草。
直到中学时去天坛参加义务劳动,向一位熟悉天坛情况的负责人请教,终于解开我多年的疑惑——斋宫外边的壕沟正确的叫法是御沟,起保护斋宫的作用。天坛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、祈谷的祭祀建筑群,而天上是没有河流的,江河湖海全在大地上。皇帝自诩为天子,对天敬畏崇拜。祭天的庙坛形制上须与天一致,这是斋宫御沟无水的原因。
上小学前母亲带我去天坛,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进天坛西门路北边的儿童游乐场,那里绿树掩映,是孩子们的乐园。我和小朋友一起溜滑梯、荡秋千、坐转椅、踩滚筒,玩得兴高采烈,每次都要母亲三番五次催促,我才会依依不舍地从游乐设施上下来。
小学二年级后,我喜欢和院里同龄或比我大点的男孩结伴去天坛。小伙伴们一起在坛墙根下聚精会神地逮蛐蛐、螳螂、蚂蚱;或者两只手举着细长的竹竿,竹竿顶头抹着用废弃自行车内带铰碎熬制的胶,在树林里粘知了;抑或胡乱抡着抄子来回奔跑,于花丛中捉蝴蝶和蜻蜓。有一次,我跟几个小伙伴在祈年殿西边(如今双环亭所在位置,当时这里是成片的杂树林和荒草)树林里玩耍,一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孩子,发现一棵罕见的杜梨树,树上长着诱人的杜梨,便用竹竿捅树上的杜梨。不料捅到了马蜂窝,受惊的马蜂倾巢出动,四下追逐我们几个。我躲避不及,后脑勺被马蜂蜇了,很快肿起一个核桃大的包,疼得我抓耳挠腮,实在忍不住,“哇”一声哭了起来。回到家母亲被我头上的大包吓了一跳。我委屈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母亲赶紧找出清凉油,帮我抹在被马蜂蜇了的地方,三四天后才消肿。
中学时我经常去天坛看露天电影,那个年代看电影是最大的文化娱乐活动。天坛有好几处放映露天电影的地方,我最常去的是天坛西门儿童游乐场边上的放映点和斋宫里的放映点。斋宫放映露天电影的场地上有十来排带靠背的长条椅,不像其他放映点需要自己带马扎或板凳。
随着岁月的流逝,我由一个不谙世事的男孩,成长为健壮的男子汉。走上工作岗位后,迎来了恋爱的季节,我和女友徜徉在天坛的花前、树下,憧憬未来幸福生活。结婚后有了女儿,当了父亲的我,节假日带女儿去公园玩,首选总是天坛。
如今,我已经从核心区——前门大街附近居住了几十年的平房大院,搬迁到了南五环边上的楼房小区。离得远了,但开车或者坐公交车,每年我也还是会去天坛公园六七回。
对天坛,我情有独钟。